◇ 第8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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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87章
周溪淺拉起淩晉就想先回家看看。
淩昶將他一攔，笑了，“四弟，今晚家宴，記得帶周公子參加。”
淩晉笑看了淩昶一眼，“家宴？”
淩昶道:“家宴，單皇後與我，以及你們二人。”
淩晉沖淩昶一拱手，拉著周溪淺向淩昶辭行。
周溪淺一路上有些興奮，“我居然能參加你們的家宴！”
“你是我的人，自然能。”
周溪淺笑嘻嘻地，“我緊張。”
淩晉瞥了他一眼，“有什麽好緊張的？”
周溪淺沒回答他，他兀自高興了一會兒，道：“我真的能封侯？”
“喜歡嗎？”
“當然喜歡！”
淩晉笑了，“剛才是誰說不用的？”
周溪淺抱住淩晉的臂膀，“我是看二殿下為難，可是我心裏也是高興的呀。”
淩晉點了他額頭一下，“是陛下，別叫錯了。”
周溪淺捂住額，“也不知道陛下把我們的新家修繕得怎麽樣了。”
兩人牽著手，閑庭信步一般，向著昭王府走去。
昭王府仍在舊地，可王府大門，門前的石獅子，甚至門前的守衛，皆換了個模樣。
數月前，昭王府毀於王淵之亂，他們身在徐州，未及親見。
後來王府在淩昶的主持下重新修繕，他們鎮守彭城，也只能耳聞。
兩人看著簇新的王府大門，覺得除了牌匾上的“昭王府”三個字還有些熟悉外，其餘的，都像在看別人的宅邸。
然而在李老太監聽到通報奔出門外時，陌生感霎時煙消雲散。
李老太監險些叫門檻絆倒，顫顫巍巍跑到二人面前，一手拉住淩晉，一手握住周溪淺，老淚縱橫。
“我的殿下，我的周小公子，老奴千盼萬盼，終於把你們盼回來了！”
淩晉自鎮守彭城以來，一直未能顧及家中安危，現下看到李老太監尚在人世，難得露出些動容色，“幸好你無事，怎麽躲過亂軍的？”
李老太監道:“當時亂軍殺入府中，老奴倉皇間藏到了下人房的草垛子裏，那幫殺千刀的叛軍只搶財物，老奴這才躲過一劫。可恨老奴貪生，沒護住府上財物，叫那幫賊人洗劫一空，老奴無能！”
淩晉回握李老太監的手，“人沒事就好。”
李老太監將兩人迎進門內，周溪淺望著陌生的一草一木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李爺爺，我的住所還在嗎？”
“在的，在的！”李老太監連忙將眼淚擦凈，露出個笑容，“小公子是福星！整個王府，就小公子的住處完好無損，老奴這就帶小公子去瞧瞧！”
周溪淺丟開淩晉的手，自己先向著他的住所跑了過去。
李老太監又對淩晉介紹了一些府中事宜，淩晉對李老太監微微一笑，“你自去忙，我去尋小溪。”
淩晉到時，周溪淺正趴在亭上看鴨。
這處庭院景致未變，還是淩晉當初為他準備時的模樣，周溪淺見到淩晉，轉過臉來，笑道：“我的鴨子！”
淩晉附和，“嗯，你的鴨子。”
周溪淺道:“我的鴨子還活著！”
淩晉走近，“還想養點什麽？”
“鷺鷥，鴛鴦，還有大白鵝，這些我都想養些。”淩晉笑了一下，告訴他一個噩耗，“方才李老太監同我講，你的那百金小金庫，被叛軍洗劫了。”周溪淺瞪圓雙眼，“我的錢也沒了？”
淩晉道:“是呀，周小公子安身立命的錢財沒有了。”
周溪淺扁下嘴，“那你借我點。”
“我的府庫自然也被洗劫，現下也不太寬裕。”
周溪淺想了一會兒，“那怎麽辦？不然見到陛下，我們向他借一點？”
“唔，”淩晉淡淡一笑，“你見了他，可以跟他說。”於是周溪淺開始琢磨怎麽跟淩昶提借錢的事。
結果等到兩人傍晚入宮，周溪淺發現，宮中四處陳舊殘破，別說比不上簇新的昭王府，連周溪淺上一次進宮相比也不如。
新皇登基，即便不修築宮殿，也要將一應陳設更換，以示新象。而今卻連戰亂搗毀的宮室都來不及修繕，一用物品，也皆是先皇舊物。
淩晉與周溪淺對視一眼，在他耳邊道：“恐怕陛下比我們還窮。”
果真，到了席上，案上堆疊的美酒佳肴印證了兩人的猜測。
兩人看著足足比先帝在時少一半的菜例，對上了淩昶的苦笑。
“我把分例給裁半了。”淩昶嘆道，“國庫空虛，到處都用錢，我實在沒辦法了。”
淩晉想到自己作戰時充足的糧草，端起一杯酒對淩昶一遞，先行飲了。
皇後坐在淩昶右側，優雅地端坐著，一雙美目盈盈地看向周溪淺。
“這位就是周公子吧？”
周溪淺起身行禮。
皇後連忙一擡手，“自家人，何必多禮？我聽陛下提起過你。”說罷，美目自周溪淺與淩晉身上一轉，嘆道：“周公子靈秀動人，與我們家四弟當真佳偶天成。”
周溪淺端端正正地捧著酒杯面向皇後，兩只耳朵悄然紅了。
皇後噗嗤一笑，“周家公子好生可愛。”
周溪淺的一雙眼睛飄飄乎乎地就要坐向對面的淩晉身上求救。
淩晉笑道：“娘娘莫逗他。”
皇後轉過臉去跟淩晉說話，周溪淺終於安安穩穩提起了筷。
對他而言，什麽分例減不減半，面前所擺，跟彭城一比，都是珍饈。
他正專心吃著，冷不丁聽到淩晉道：“小溪。”
周溪淺茫然擡起頭，聽到皇後笑道：“我瞧周公子與我兒年齡相仿，正商議在宮中一道進學的事。”
周溪淺心中立馬騰起一股不願。
淩晉瞥了他一眼，對皇後道：“他很該進學。”
“那便說好了，請太傅來給他們講學，太傅學問精深，只是嚴苛些，四弟不會不舍得吧？”
淩晉淡淡一笑，“所謂嚴師出高徒，娘娘忍心，我亦無甚接受不了的。”
周溪淺捏著筷子，覺得飯菜都不香了。
一直忍到散席，陛下皇後都先行離去，周溪淺跑到淩晉面前爭執，“為什麽送我去進學？我都十七了！”
淩晉手執酒盞，聲音悠然，“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易》《春秋》，學了多少？”
周溪淺沒有說話。
“建安七子、竹林七賢的詩文，又讀了多少？”
周溪淺將酒盞從淩晉手中奪下，“你明明知道我在農莊中長大，自然都沒學過。”
“那還不學？”
周溪淺畢竟已非孩童，實在不願再受學堂糟踐，他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，突然想出一個理由，“我都要封侯了，再去學堂，叫人笑話。”
淩晉發出一聲輕嗤，“陛下的長子都封了王，不一樣要去進學？”
周溪淺板下臉，“我不想學。”
淩晉曲起一臂，擎著頭看他，“可以不想。”
周溪淺眼眸一亮。
“但不可以不學。”
周溪淺伸手推掉淩晉擎頭的手臂。
淩晉失去支撐，猝然一笑，將周溪淺攬入懷中，“你馬上就要上朝參政了，多少學點，與朝臣拌嘴時，好歹有點說辭。若肚中無文墨，他人的斥責聲都跑出十裏了，你這還沒從口中出門，豈不憋屈？”
“他們罵我時，你不幫我嗎？”周溪淺質問。
“難道你想事事讓我幫你？”
周溪淺勉勉強強接受了。
淩晉刮了一下他的臉頰，“屆時我送你入學，接你下學，保準你比那正牌皇子還風光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周溪淺肖想了一番淩晉所描繪的場景，傻兮兮地笑了一聲。
淩晉在他腰上一拍，“那就一言為定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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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溪淺拉起淩晉就想先回家看看。
淩昶將他一攔，笑了，“四弟，今晚家宴，記得帶周公子參加。”
淩晉笑看了淩昶一眼，“家宴？”
淩昶道:“家宴，單皇後與我，以及你們二人。”
淩晉沖淩昶一拱手，拉著周溪淺向淩昶辭行。
周溪淺一路上有些興奮，“我居然能參加你們的家宴！”
“你是我的人，自然能。”
周溪淺笑嘻嘻地，“我緊張。”
淩晉瞥了他一眼，“有什麽好緊張的？”
周溪淺沒回答他，他兀自高興了一會兒，道：“我真的能封侯？”
“喜歡嗎？”
“當然喜歡！”
淩晉笑了，“剛才是誰說不用的？”
周溪淺抱住淩晉的臂膀，“我是看二殿下為難，可是我心裏也是高興的呀。”
淩晉點了他額頭一下，“是陛下，別叫錯了。”
周溪淺捂住額，“也不知道陛下把我們的新家修繕得怎麽樣了。”
兩人牽著手，閑庭信步一般，向著昭王府走去。
昭王府仍在舊地，可王府大門，門前的石獅子，甚至門前的守衛，皆換了個模樣。
數月前，昭王府毀於王淵之亂，他們身在徐州，未及親見。
後來王府在淩昶的主持下重新修繕，他們鎮守彭城，也只能耳聞。
兩人看著簇新的王府大門，覺得除了牌匾上的“昭王府”三個字還有些熟悉外，其餘的，都像在看別人的宅邸。
然而在李老太監聽到通報奔出門外時，陌生感霎時煙消雲散。
李老太監險些叫門檻絆倒，顫顫巍巍跑到二人面前，一手拉住淩晉，一手握住周溪淺，老淚縱橫。
“我的殿下，我的周小公子，老奴千盼萬盼，終於把你們盼回來了！”
淩晉自鎮守彭城以來，一直未能顧及家中安危，現下看到李老太監尚在人世，難得露出些動容色，“幸好你無事，怎麽躲過亂軍的？”
李老太監道:“當時亂軍殺入府中，老奴倉皇間藏到了下人房的草垛子裏，那幫殺千刀的叛軍只搶財物，老奴這才躲過一劫。可恨老奴貪生，沒護住府上財物，叫那幫賊人洗劫一空，老奴無能！”
淩晉回握李老太監的手，“人沒事就好。”
李老太監將兩人迎進門內，周溪淺望著陌生的一草一木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李爺爺，我的住所還在嗎？”
“在的，在的！”李老太監連忙將眼淚擦凈，露出個笑容，“小公子是福星！整個王府，就小公子的住處完好無損，老奴這就帶小公子去瞧瞧！”
周溪淺丟開淩晉的手，自己先向著他的住所跑了過去。
李老太監又對淩晉介紹了一些府中事宜，淩晉對李老太監微微一笑，“你自去忙，我去尋小溪。”
淩晉到時，周溪淺正趴在亭上看鴨。
這處庭院景致未變，還是淩晉當初為他準備時的模樣，周溪淺見到淩晉，轉過臉來，笑道：“我的鴨子！”
淩晉附和，“嗯，你的鴨子。”
周溪淺道:“我的鴨子還活著！”
淩晉走近，“還想養點什麽？”
“鷺鷥，鴛鴦，還有大白鵝，這些我都想養些。”淩晉笑了一下，告訴他一個噩耗，“方才李老太監同我講，你的那百金小金庫，被叛軍洗劫了。”周溪淺瞪圓雙眼，“我的錢也沒了？”
淩晉道:“是呀，周小公子安身立命的錢財沒有了。”
周溪淺扁下嘴，“那你借我點。”
“我的府庫自然也被洗劫，現下也不太寬裕。”
周溪淺想了一會兒，“那怎麽辦？不然見到陛下，我們向他借一點？”
“唔，”淩晉淡淡一笑，“你見了他，可以跟他說。”於是周溪淺開始琢磨怎麽跟淩昶提借錢的事。
結果等到兩人傍晚入宮，周溪淺發現，宮中四處陳舊殘破，別說比不上簇新的昭王府，連周溪淺上一次進宮相比也不如。
新皇登基，即便不修築宮殿，也要將一應陳設更換，以示新象。而今卻連戰亂搗毀的宮室都來不及修繕，一用物品，也皆是先皇舊物。
淩晉與周溪淺對視一眼，在他耳邊道：“恐怕陛下比我們還窮。”
果真，到了席上，案上堆疊的美酒佳肴印證了兩人的猜測。
兩人看著足足比先帝在時少一半的菜例，對上了淩昶的苦笑。
“我把分例給裁半了。”淩昶嘆道，“國庫空虛，到處都用錢，我實在沒辦法了。”
淩晉想到自己作戰時充足的糧草，端起一杯酒對淩昶一遞，先行飲了。
皇後坐在淩昶右側，優雅地端坐著，一雙美目盈盈地看向周溪淺。
“這位就是周公子吧？”
周溪淺起身行禮。
皇後連忙一擡手，“自家人，何必多禮？我聽陛下提起過你。”說罷，美目自周溪淺與淩晉身上一轉，嘆道：“周公子靈秀動人，與我們家四弟當真佳偶天成。”
周溪淺端端正正地捧著酒杯面向皇後，兩只耳朵悄然紅了。
皇後噗嗤一笑，“周家公子好生可愛。”
周溪淺的一雙眼睛飄飄乎乎地就要坐向對面的淩晉身上求救。
淩晉笑道：“娘娘莫逗他。”
皇後轉過臉去跟淩晉說話，周溪淺終於安安穩穩提起了筷。
對他而言，什麽分例減不減半，面前所擺，跟彭城一比，都是珍饈。
他正專心吃著，冷不丁聽到淩晉道：“小溪。”
周溪淺茫然擡起頭，聽到皇後笑道：“我瞧周公子與我兒年齡相仿，正商議在宮中一道進學的事。”
周溪淺心中立馬騰起一股不願。
淩晉瞥了他一眼，對皇後道：“他很該進學。”
“那便說好了，請太傅來給他們講學，太傅學問精深，只是嚴苛些，四弟不會不舍得吧？”
淩晉淡淡一笑，“所謂嚴師出高徒，娘娘忍心，我亦無甚接受不了的。”
周溪淺捏著筷子，覺得飯菜都不香了。
一直忍到散席，陛下皇後都先行離去，周溪淺跑到淩晉面前爭執，“為什麽送我去進學？我都十七了！”
淩晉手執酒盞，聲音悠然，“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易》《春秋》，學了多少？”
周溪淺沒有說話。
“建安七子、竹林七賢的詩文，又讀了多少？”
周溪淺將酒盞從淩晉手中奪下，“你明明知道我在農莊中長大，自然都沒學過。”
“那還不學？”
周溪淺畢竟已非孩童，實在不願再受學堂糟踐，他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，突然想出一個理由，“我都要封侯了，再去學堂，叫人笑話。”
淩晉發出一聲輕嗤，“陛下的長子都封了王，不一樣要去進學？”
周溪淺板下臉，“我不想學。”
淩晉曲起一臂，擎著頭看他，“可以不想。”
周溪淺眼眸一亮。
“但不可以不學。”
周溪淺伸手推掉淩晉擎頭的手臂。
淩晉失去支撐，猝然一笑，將周溪淺攬入懷中，“你馬上就要上朝參政了，多少學點，與朝臣拌嘴時，好歹有點說辭。若肚中無文墨，他人的斥責聲都跑出十裏了，你這還沒從口中出門，豈不憋屈？”
“他們罵我時，你不幫我嗎？”周溪淺質問。
“難道你想事事讓我幫你？”
周溪淺勉勉強強接受了。
淩晉刮了一下他的臉頰，“屆時我送你入學，接你下學，保準你比那正牌皇子還風光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周溪淺肖想了一番淩晉所描繪的場景，傻兮兮地笑了一聲。
淩晉在他腰上一拍，“那就一言為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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